一、勾叶柳,疏密相间共21棵,分组为伍,或聚散于空间转换,或穿插于人物前后与其他景物形成紧松自然衔接和变化。勾叶柳形态有高低、偃仰、向背之别,空勾树身,随株出干,随干发条,以势度之,略显迎风摇肠之意。圆弧结顶,在勾柳丝基础上双勾树叶,工而不板,拙中寓巧,以汁绿为底,略见石绿重色,这种画法成为柳丝内在生命表达的程式符号,静穆古雅,别有韵致。这种工笔勾柳法对后世多有启示。后来形勾成叶柳和点叶柳、柳丝法等不同柳树的画法规范,宋人多取鉴并结合现实感受多写垂柳(如马和之《柳溪春舫图》等)都为勾叶柳法。 二,蒲扇形树木,造型又似灵芝,《石渠随笔》谓:“其树木皆如孔雀扇形。”从树叶的组织规律看,似是以银杏一类为构成图案化形态依据的,有一种稚拙的意趣。蒲扇树从图卷右边起首到结尾,近坡远岸遥向顾盼,大的、小的、高的、低的,审时度势,错落变化,好像乐章强弱不同的节奏,结密郁塞处与山峦为伍,疏落空松处以开合为用,图案化的造型,显示了画家的想象、联想和天真烂漫的创造情意,空间意识全然摆脱,一般自然理性法则的制约。这种富有幻想色彩的树丛造型,有助于梦幻般题旨的表达。线条造型的“情”和“势”,如水起伏、云之波涌,“巧以饰拙,工以致精",用极简的线条概括,和柳丝繁密的丛线恰好形成有趣的对比,在造型手法上各有自身的审美效应。
此图人物刻划已趋工能。山法相对讲不及树木,云水画法来得成熟,仅是以象征性的匡廓提示峰(尖),峦(圆)、坡石等形象,当然更谈不上土石之别。它虽不是现实性的描绘方式,但形象上却能使人意会。明詹景凤称“其山石勾成圈围,内无复皴,唯山石脚稍稍带描疏四、五、六笔同”(《玄览编》)和主题内容倒也颇能协和,显得那么有趣。因而有认为这张画中的山法是作者有意这样画的,这倒也未必。当时山水形象创造尚处在稚拙阶段,这种画法是附合山法演变发展规律的。至于云水表现.笔之所至,从局部来看云耶、水耶似乎难分。但通过其他形象的衬托能明确体现出云、水不同形象的特点,旋环流畅.而有韵律,显得那么自然悠闲而富有幻想色彩,或势速,或笔缓,活泼舒展,显示出这种春蚕吐丝的高度艺术技巧。
此外我们从现存英国伦敦不列颠博物馆传为唐人摹本的顾恺之《女史箴图》卷看,其中插题箴文“道冈隆而不杀”的第三段,这段冈峦复迭占了大部分画面,提供了更清晰了解东晋时代山水形象刨造的艺术特点,衷现探索虽尚属初创,但却是山水画成立的重要准备阶段,这对于我们了解魏晋南北朝过渡到隋唐山水画形成各种风格有重要的参考研究价值。从以上提到的两图卷.联系顾恺之一些论述,如在《画云台山泐(颂代名画记》卷五)中,可以了解到他对自然审美已有相当深入的观察基础。记载着树木、峰石、云水、硐濑、亭台、道路以及表现倒影,色彩和人物、鸟兽等来构成完美的想象境界,对山水画的创立,推进和发展于此也略见端倪,当可参照研究。
①此图古摹本有数种,这里据故宫博物院藏本(刊《中国历代绘画>1)较辽宁省博物馆藏本(刊《辽宁博物馆藏画》)画风古拙方面更附合原作的时代气息。文章选自:王克文《山水画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