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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哈莱姆文艺复兴时代的棉花俱乐部(二)
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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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莱姆文艺复兴时代的棉花俱乐部(二)
 

马振骋

埃林顿公爵的出现

    一九二七年是哈莱姆区历史上发生许多重大事件的一年。那一年弗洛朗斯·米尔斯从欧洲载誉归来,大家组织宴会庆祝。米尔斯生于一八九六年,四岁上台演出,五岁赢得巴克和凯特沃克比赛大奖,她有几个美名:快乐王后、黑鸟、黑美人,她唱灵歌、勃鲁斯、雷格泰姆、爵士,在台上的表演无人可敌,美国第一的齐格菲歌舞团邀请她入盟,她拒绝,宁可参加全黑人的演出,她希望她的“成功能使人们改善对有色人种的看法”。不料庆宴后一周,米尔斯突然因阑尾炎悲惨早逝。当时因录音技术太差,她演的又是舞台剧,因而没有音响或视觉资料记录下她的杰出天才。她出殡时,几十万人上街送行,为哈莱姆地区最盛大的葬礼。
    那一年棉花俱乐部密苏里乐队的指挥安迪·普里欧也与世长辞,他是个才华平庸的音乐家,但是他的故世让乐队缺了指挥,必须另外聘人,新来的一支乐队使这个俱乐部为美国音乐史添加了辉煌的一章。
    当时主管俱乐部工作的哈利·布洛克邀请乔·奥里弗(外号国王)的乐队,尽管给出了哈莱姆最高的包银,国王还是嫌低没有接受。新剧目推出时期日益逼近,布洛克为此十分焦急。杰米·麦克休说他认识一支华盛顿人组成的乐队,由一个埃林顿公爵指挥,曾在纽约时代广场肯塔基俱乐部演出一年,目前正在费城献艺。根据麦克休的说法,这支乐队演奏的恰是他为剧团编写的这类曲子。
    麦克休的介绍没有引起重视,首先埃林顿公爵从来不曾在芝加哥演出过,对他的忠诚没有把握。况且他也不在纽约。但是在麦克休的坚持下,布洛克同意让公爵前来面试。据埃林顿后来的自述:“必须有十一人的乐队才能为这出戏伴奏。我们在肯塔基只有六名乐手。面试约定在下午,等我凑满十一人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他们匆匆赶到棉花俱乐部,所幸布洛克自己也大大迟到了,没有听到其他应聘者的试奏,只听了埃林顿的乐队。布洛克听了觉得可以,也没有其他比较,就跟埃林顿签了合同。埃林顿事后得意地说:“这说明要在适当的时间到达,在适当的人面前演奏适当的曲子。”
    可是,埃林顿乐队第一天在棉花俱乐部的演出令人大所失望。他们在费城的告别演出,与棉花俱乐部的新剧目的首场演出挤在同一天。在费城演奏完毕收拾乐器,只是在开幕前几分钟才赶到哈莱姆,大家又累又紧张,演出时根本不在状态,观众只是出于礼貌零零落落有几下掌声。布洛克责怪麦克休有眼无珠,麦克休只好啃手指甲,担心会不会因此和埃林顿一起被炒鱿鱼。
    埃林顿首次演出蒙辱居然还留了下来,全亏哈莱姆的黑人音乐家大肆宣扬,这些人虽进不了棉花俱乐部,但常在另一家叫“墨西哥”的人开的酒吧喝它的特色酒“九十九度”,据公爵说再加一度就要引起脑壳爆炸。他们对公爵的乐队赞不绝口,这些赞扬不久越过第一一0街,落入曼哈顿的白人音乐家的耳里,引起好奇都来这里听一听,俱乐部负责人并不精通音乐,但是不会不知道这些人的观摩以及他们的正面评价意味着什么。埃林顿和他的华盛顿人乐队站稳了脚跟,也从此打破只有芝加哥人才会演奏爵士的偏见。
    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四日演出的新剧目特别长,有十五场之多,埃林顿在其中也演奏了自己原创的曲子,有《哈莱姆河水颤动》,后来灌成唱片风行全球。最出名的两场是《跳舞狂》和《爵士狂》,麦克休领会了在那个爵士时代的主要精神,所作的曲子通过埃林顿乐队的演奏,让观众感染到这份“疯狂”。哈特维克(中音萨克斯管)、米莱和戈里(小号)、格里欧(鼓)俱都是一时之选。尤其是格里欧,不但是乐师,还是利迪乐器厂的乐器设计师,设计各种各样的打击乐器。他上台时面前各种打击乐器堆积如一座小山,大鼓、小鼓、定音鼓、排钟、达姆达姆鼓……还有些其他乐队见所未见的;有的乐师和顾客专门是冲着他的乐器才来观看的。格里欧在台上制造的效果,如密林虎啸、非洲部落战争舞蹈,都使观众的神经获得美妙的震颤,疑似处在原始森林的原始部落中间。每位乐师都身怀绝技,又懂得把自己的一份艺术融合到整体演出中,处理得丝丝入扣,配合得天衣无缝,乐句浑然合成为一种和谐的天籁,二十年代最受欢迎的乐队指挥、有“爵士之王”之称的保罗·怀特曼和他的改编乐师,每晚到棉花俱乐部去听,听了一个星期后,不由惊叹:“这种惊人的音乐,我们连拍子也偷学不来的!”
    棉花俱乐部原来只想以充满异国情调的表演招徕怀着猎奇心理的顾客,不料向埃林顿以及他这一代的天才表演家提供了平台,他们展开宽厚、低沉、拔高可以响遏行云的嗓子,唱出他们积郁在心的哀怨、伤痛。再加上他们祖祖辈辈终年暴露在日月风沙之中,土地就在脚下,星星就在头上,磨练成一尊尊铜像似的躯体。他们的肢体动作比语言还要丰富多情,扭股摆腰那么袅娜和谐,简直是摆动的诗篇。
    据一份资料记载,荷兰西印度公司一六二六年贩运了十一名黑人,把他们看作是半人类的孩子,经常虐待他们,有时也容忍他们。一七—一年奴隶市场开设,不久纽约五分之一的人口是黑人,他们生活在暗影中,工作死亡自生自灭。纽约州最后一名黑奴是一八二七年七月四日解放的。解放的黑奴生活贫穷如故。吉伯特·奥索夫斯基在《哈莱姆:一个贫民窟的诞生》中说:“不满现状的知识分子……并不把黑人当作个人看待,……”现在突然从棉花俱乐部的黑人及其音乐舞蹈中发现了另一种人的灵性的存在,创造了“新黑人”的概念,其实说明了他们对于黑人的现状一直熟视无睹,从一家普通的歌舞厅,最后成为黑人灵魂的展示台,这也是今日提到棉花俱乐部的真正意义所在。

危机声中依然歌舞升平

    一九二九年十月二十九日,那个“黑色星期二”,纽约华尔街股市在被投机者炒得火烫之后一泻到底。谣传有大批人在交易所跳楼自杀,好奇者特地来华尔街躲在门洞里,病态地希望看到哪个倒霉鬼从空中跳下来。
    在哈莱姆,夜总会依然夜夜门庭若市,一派歌舞升平气象。路易·阿姆斯特朗率领他的乐队从芝加哥到哈莱姆演出,吸引一批观众前来欣赏他的《热腾腾的巧克力》。埃林顿也大红大紫,他的乐队同时在棉花俱乐部和齐格菲歌舞团排演的《秀女郎》中演出,格什温为《秀女郎》谱曲,里面演奏了《一个美国人在巴黎》和《丽莎》。一九三0年埃林顿给法国歌舞明星莫里斯·谢瓦里埃在富尔顿剧院伴奏,然后夏天又去好莱坞参加影片拍摄,这样他无法两地兼顾,棉花俱乐部允许他离职一段时期。在百老汇一家小夜总会看中了卡勃·卡洛维与他订约,终使这位富有天才的青年脱颖而出。
    卡洛维生于纽约州,在芝加哥开始音乐生涯,一边在乐队打鼓,一边在克拉纳学院攻读法律。经过经纪人的介绍,他跟密苏里人乐队合作,乐队自普里欧逝世后群龙无首,有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来指挥正是求之不得。
    起初老乐师对卡洛维的指挥风格感到吃惊。乐队响起第一个拍子,他就动个不已,直至最后一拍。他挥舞双臂从乐队走向麦克风,跟着节拍疯狂跳舞,头发与燕尾服下摆飞向两边。密苏里人惊讶得差点打错了拍子,但是观众十分欣赏,兴奋地看着他既活跃又充满悬疑。确实有一次卡洛维忘情之下,一脚踩空从台上滚到台下,伤了踝骨。
    抱着自娱自乐与接近观众的双重目的,俱乐部演员演出结束后也会到其他俱乐部去消遣,经常应现场客人的要求,即兴表演他们的拿手杰作。唐·希利还在周日晚上组织“名人夜”:幕布拉下,演员们卸妆,穿上自己最好的服饰,到客人桌子前作秀,动作优美雅致,给全场创造一种迷幻的氛围,既使舞台的情魅得以延续,也吸引客人注意自己增加知名度,取得极佳的宣传效果。媒体赞誉棉花俱乐部里个个都是“三 T姑娘”(TallTanTerrific:修长身材、深色皮肤、美艳惊人)。

迁入百老汇,一个时代的结束

    一九三三年十二月禁酒法正式取消;在此之前当修正案还在国会讨论时,市上已经出现啤酒买卖。帮会预感到官方会加紧管制,各派争夺地盘的厮杀也更加剧烈。一九二八年,记者赫伯特·阿斯布里写过一部书《纽约黑帮》,用江湖黑话夹杂帮派规章,把曼哈顿各个“犯罪摇篮”培育的流氓地痞描写得活灵活现。黑帮团伙最早确是新大陆的特有产物,这里存在富与穷、奢侈与匿乏的强烈对比。对纽约素有研究的杰罗姆·恰里姆说,纽约是移民与难民的领土,他们经常在现存的社会系统中找不到位置,不得不创造他们自己的交换方式;既然被排斥在“合法的”名利权势之外,就制订自己的法规;这些歹徒后来被《教父》、《美国往事》等影片表现得淋漓尽致。
    但是总的说来,二十年代纽约黑帮引发的暴力,跟阿尔·卡彭时期的芝加哥还是不可同日而语。一九二九年二月卡彭一手策划爪牙冒充警察,冷血处死七名莫兰帮成员,造成“情人节屠杀案”震惊全美。因《暴风雨》一剧而窜红的埃塞尔·沃特斯,曾在芝加哥阿尔·卡彭经营的夜总会工作,好不容易挣脱帮会的控制,到了纽约后满足地说:“我虽也是混在黑社会里的女孩子,还是要说我宁可跟从没见过意大利凤尾梨(手榴弹)或短铳手枪的人一起工作。当我回到纽约,庆幸自己居然还活着。”
    只是到了一九三0年前后发生的两件火拼大事,使哈莱姆的霓虹灯蒙上了永不消退的阴影。第一件是卡洛维在埃林顿从好莱坞回来交替工作后,冒冒失失跟棉花俱乐部的竞争者种植园俱乐部订了合同,也带走了一部分观众。某一个晚上,种植园俱乐部来了许多不速之客,掀翻桌椅,打碎玻璃,举起吧台扔到人行道上,虽然谁都没有真凭实据,但都怀疑是麦顿一伙兄弟干的。几星期后的一个清晨,棉花俱乐部的哈里·布洛克的尸体被人发现在公寓的电梯里,身上全是子弹窟窿。
    第二件事较为曲折复杂。曼哈顿的私酒贩卖是由奥尼·麦顿控制的,布朗克斯是为外号叫“德国人舒兹”的阿瑟·弗莱肯海默所操纵。舒兹的助手科尔跟主子吵了一架后,被他的打手杀害。科尔的弟弟文森特要给哥哥报仇,杀了舒兹的两个人,还要分到一份好处。纽约黑帮一般不轻易杀人,要由老大们开会表决,决定下手时就雇个杀手解决。文森特的做法是对帮规的真正挑战。不久他在大街上又干掉一名舒兹的人,还杀死一名五岁孩童,伤了好几名路人。他在警察与黑帮的两头夹攻下,陷人绝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纠合几名死党,绑架了棉花俱乐部的乔治·德曼奇,还要绑架康尼旅舍的老板;老板不在办公室里,遂又扣留老板的弟弟,勒索大笔钱款,准备远走高飞。麦顿和康尼付出赎金,表面上这件事到此为止,大家不再重提。事实是一九三二年文森特在第三十三街电话亭里被人用机枪扫射,死在血泊中。
    同年秋天,麦顿也不再露脸,原来他自愿要求回到了星星监狱,真正原因从来没有弄清楚过。他在一九三三年正式释放,到阿肯色州温泉城去颐养天年。
    尽管棉花俱乐部里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哈莱姆街上的黑人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随着经济危机,根据“城市联盟”的统计,一九三四年哈莱姆百分之八十居民依靠社会救济勉强过日子。一九三五年三月十九日区内一名黑人少年偷了一把刀子被抓,谣言传说少年被活活打死,这像一颗火星点燃了火药库,黑人多年积聚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一夜之间商店被抢,到处有人放火,暴乱数日后才制止。这件事结束了哈莱姆的好时光,原来尚有信心的黑人作家和艺术家灰心丧气,一切又陷人历来黑白分明的两大壁垒。白人从此不敢贸然闯入哈莱姆区。黑人遭到歧视情况严重,一九三五年,国际著名歌唱家玛丽亚·安德逊竟在纽约找不到一家酒店让她入住。
    棉花俱乐部决定迁到百老汇。一九三六年二月十六日,哈莱姆的棉花俱乐部黯然闭幕,这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七个月后又在百老汇重新开张,这是另一个时代的开始,涌现了另一批明星:伊维·安德逊、比尔·罗伯逊、杰米·伦斯福特、邓特里奇三姐妹……

    (原刊在 2004年5月《万象》杂志。)



我的未来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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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3/27 10:4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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