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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国柱
当代篆刻创作正处在一个稳定的发展阶段,它虽然没有书法创作来的那么直接,那么大张旗鼓,但印人们耐住寂寞,潜心印学的务实精神却是值得肯定的。在经过八年漫长的等待之后,“全国第五届篆刻艺术展”终于在大连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褒者有之,贬者亦有之。
最近,我在南京就“五届印展”中古玺印式的作品及创作中存在的问题,采访了中国书协篆刻委员会委员、南京印社秘书长苏金海先生。
孙:苏先生您好,您作为中国书协篆刻委员,又是“全国第五届篆刻艺术展”的特邀参展者,您是怎样看待这次展览的?据我们初步统计:本届参展作者计478人(包括评委和特邀作者,评委有3人未提供参展作品),实际展出印屏475件。全部或部分提供古玺印式篆刻作品的作者有218人,约占参展总人数的46%,其中获奖作品10件中占有6件,提名奖作品20件中占有10件古玺式印章,就连唯一的一件一等奖作品也是古玺式印章。作为当代印坛古玺印式篆刻创作的名家,您又是如何看待当今古玺印式篆刻作品大行其道这一现象的?
苏:这届篆刻展与上届展览整整相隔了八年,时间虽然长了点,但这对广大印人潜心修学则是大有益处的,只要能耐住寂寞,我想在这八年时间的磨砺中,每一个印人都会有不同的进步。对于本届古玺印式的作品所占比重偏高,我觉得应该是很正常的一种现象,也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俗话说“物极必反”,综观20多年来的当代篆刻创作,汉印风格的篆刻作品始终是一统天下,全国很多著名中年篆刻家,也可以说是大腕级的篆刻家,几乎清一色的都是汉印风格篆刻创作的专家。而且这些印人大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担任各种书法篆刻展的评委,他们主宰着当代印坛,他们的篆刻风格无疑会对当代印坛产生极大的导向作用。相比之下,在这一特定的时段中,古玺印式的作品创作就显得异常的低落。近年来部分大腕级印家,由于年龄或其他各种因素渐渐淡出了评委机构,许多追风者,特别是一些后学者,已无“风”可追,更无“靠山”可依,因此不得不重新作出选择,古玺印这块尚未被完全开发的新领域,恰好成为许多印人重新选择的最佳目标。我对现今古玺印式作品的创作、繁荣是持乐观态度的,因为它使当代篆刻创作的形式更加丰富多彩,使一度衰落的古玺印式的创作得到振兴,这是一件大好事,吾道不孤矣。
孙:当前古玺印式的篆刻创作,受到越来越多印人的关注,而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您认为促使其迅速发展的因素是什么?
苏:古玺印式的篆刻作品在当代印坛倍受广大印人的关注,我认为有四个方面的原因:
(一)篆刻作者对近二十多年来汉印风格的作品一统天下之格局已非常厌倦,逐渐认清了单纯摹仿、追风的局限性和给当代篆刻发展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二)古玺印式的篆刻创作具有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古玺印式的篆刻作品其入印文字种类繁多,凡甲骨文、金文、古玺文、古陶文、古币文、简帛文等先秦时期的各类古文字均可借鉴,作者选择余地大。此外,中老年古玺印式名家中尚无大腕级人物,超越前人和当代印人的机会较多;(三)目前古文字图录、工具书及古玺印研究专著的大量出版,均为古玺印式的篆刻创作提供了丰富的文字素材和理论依据;(四)对于古玺印式篆刻作品的创作,其入印文字具有异体字多、通假字多、书写风格多等特点,工放兼可,十分契合当代印人所崇尚的率真与放逸的审美思想。这些都是促成其快速发展的主要因素,缺—不可。
孙:在前面的统计数中,我们已知古玺印式的篆刻作品在本届展览中所占的比例很高,但平心而论,在这一大批古玺印式的作品中,其水准参差不齐,有的甚至还处于初创阶段的习作水平。您对本届篆刻展中古玺印式的作品如何评价?
苏:我因事未能到大连观看该展,但我仔细地阅读了本届展览的作品集。我对218人(件)古玺印式作品的整体印象是:优秀作品或曰具有震撼力的作品少,处于起步阶段的作品多。
在我所知以刻古玺印式作品见长的篆刻作者中,有不少人未能进入该展,这是一件十分遗憾的事。我将这类作品分为A、B、C三大类,A类作品68人(件),B类作品111人(件),C类作品39人(件)。第一类属于较好的作品,其特点是字法、章法渊源有自,刀法较娴熟,很显然这些作者都具有扎实的篆刻基本功和新颖的创作思路。我以为老作者中刻得较好的作品有:杨鲁安的“西泠千秋”、朱成国的“不敢逸康”、戴文的“归去来”、高庆春的“好观秋水”、魏杰的“刚直不阿”、李夏荣的“敬其事后其食”、赵明的“职方氏掌天下之图”等。新作者中刻的较好的作品有:吴砚君的“吴砚君号东武字天庐”、陈靖的“率和堂之玺”、鲁大东的“王冬龄玺”、胡健康的“穆公失马”、汤忠辉的“取法乎上”、丁建强的“自投罗网”、褚衍志的“会古通今”、陈刚的“洪生之玺”等。第二类属于一般化的作品,这类作品的用字基本正确,章法规整,有相当多的作品还停留在初级阶段,只是将若干古文字简单地堆砌在印面上而已,看不到一点作者的艺术追求。第三类属于较差的作品,这类作品章法混乱,刀法草率,字法牵强,可见作者缺乏起码的篆刻基本功。有的作者用刻细朱文的方法刻古玺式印章,加上印文远离印边,整个作品呆板无神;还有一位作者所刻的甲骨文印“知者无言”,竟是一方抄袭现代篆刻大家简经纶的“作品”,作者只是将简氏原作的白文印翻刻成朱文印罢了,线条平滑僵硬,神韵全无。
孙:古玺印式的作品由原先的“冷”,逐渐过度到今天的“热”,作者队伍也在不断地壮大,您能否就此现象谈一谈当代古玺印式作者队伍的构成情况?
苏:据我多年来与众多古玺印式作者及爱好者的交往,现在从事此类印式创作的印人大约有以下三种。一是真正酷爱古玺印且有较好的篆刻基础者,他们把古玺印式的创作定为自己的主攻方向,平时创作的作品全部或大部分为古玺印式,如蒋维崧、刘江、杨鲁安、熊伯齐、刘绍刚、魏杰、赵明、何连海等;二是兼刻古玺印式印章者,他们本来擅长的是汉印或元朱文印,刻古玺印式的作品只是“客串”一下,偶尔为之,创作量亦很小,如沙曼翁、李刚田、陆康、余正、马士达、赵熊、朱培尔等;三是缺乏篆刻基础又喜欢走“冷门”凑热闹的人,这些人学习篆刻的时间不长,又耐不住寂寞,在他们看来,古玺印文字奇异难辨,涉及的印人又不多,刻这类作品可以“蒙”住别人.其实这是一个很大的认识误区。古玺印式的研究创作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自清末民初以来,印坛名家中除简经纶、邓尔雅、乔大壮、寿石工、杨白匋、马国权、秦士蔚之外,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学习古玺,看似容易实则很难,不潜心学问,沉积于此,根本就不可能有所作为,更难立足于当今印坛。
孙:在古玺印式作品的具体创作中,经常会遇到一些古文字或缺的情况,您是如何解决这一问题的?
苏:这是一个老话题,仅靠三言两语一时半会儿是不容易说清楚、说透彻的。我向大家提供几本参考书,其中对此问题均有细释:《甲骨学通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刘江甲骨文篆刻百印·前言》(西泠印社出版社,2001)、《苏金海印集·序》(黄山出版社,2002)。以上诸家所谈虽针对甲骨文而言,但对古玺印式的篆刻创作同样适用。
孙:随着篆刻热的不断升温,今后从事古玺印式篆刻创作的印人肯定会越来越多,就此再请苏先生谈一谈,从事该类型作品创作的印人应该具备哪些基本条件与要求?
苏:古玺印式篆刻创作与其他类型的篆刻创作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不同之处主要表现在:一、需要有良好的汉印基础与精湛的刻印技巧;二、具有较好的古文字学理论知识与运用能力,做到用字正确,选字优美,通假、变形、挪位合理;三、具有古文字基础,精通一、二种古文字的书写技巧,并能熟练地进行古文字书法创作;四、具有良好的古典文学知识,入印文字词句优雅,寓意深刻,能给人以反复吟咏的余地。本届篆刻展作品集中,部分作品内容浅显、表露直白,如“酒鬼”、“上不封顶”、“乘乱”、“我们四”等印,读后使人有味同嚼蜡的感觉。
孙:对苏先生在百忙之中接受采访,再次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