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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闫文盛2006年散文小辑

1楼
haocnric 发表于:2009/2/13 21:06:41
闫文盛2006年散文小辑


毕业十年
  
  有一天,我在书店里闲逛时,接到了一个自称是我的同学的电话。因为旁边人声鼎沸,而对方说的又是浓重的方言,所以听了半天才弄明白对方是某某人。我一弄明白了是某某人,不免有一些诧异,但是不很厉害,也因为是人多的缘故,不同于我私下里,有独个儿玄想和回忆的空间,所以,那个时候,我便显得做作和拘谨。但这个电话却在我的心里留下来,事后还一遍遍回想那说话人的语气,似乎有好几日,总是断断续续地在旧事旧光景中流连。同学说到的事情有两桩,一桩是关于他自己的,说分配到当地的乡政府有年,要我到某地时,可以直接联系他,另一桩是关于我们的,说起明年夏天返校一聚的事。顺带就问了我毕业后的情形,这一下,时间就变得清晰起来,因为我们自九七年毕业至今,转眼十年期限将满,当时虽没有相约,然而时间自身形成定例,也或许是一聚的时候了。如此几句,使我顿觉光阴忽忽。
  想起来,这是我毕业离校后第二次与同学有联络。想我天性凉薄,并未觉得同学情分便与其他有什么区分。况且这些年来颠沛流离,几乎居无定所,至最近一两年,方才渐渐尘埃落定,有了在这里落脚生根的意思。这中间,仿佛也动过寻找同学的念头,但有一回在省城无意相逢一位邻班的同学,却丝毫无惊喜,各自的矜持生成,连热络的话语都没有说几句,从此也就绝了这份想念。这差不多是2002年的事情,我刚刚从南国回来,到了某报社充任副刊编辑。而其时,我离开校园也已经是五年时间,连熟识的人都开始进入了遗忘的序列中。至于稍前几年,适逢世纪之交,自又恰是二十郎当岁,心思动荡,并无一日真正地安定过。连带我在老家工作时渐渐熟识的一些同事们,也是同我一样的心思起伏。再稍后几年,我就离开了家乡,辗转了一段时日,我的记忆随之也辗转了一段时日,似乎是,连梦境都与我的生活的迁徙摆动有关系。在这些岁月年华里,我非但没有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生活,素日都是疲于奔命,而且,几乎连爱情都没有。几年后我看到前辈作家的书,写生活里年轻时代的无着落这一节,谈到人生命运的危险性,仿佛多人皆然,但人人又都踌躇满志,也并无急虑,再细想那时候,我也确曾以清高自许。
  昔日在校园里时,我大概便是这样的性情罢。因为某日偶然翻到了留言册子,上面的话语多数又都如出一辙。但事隔多年,我与同学的交往,不论远近亲疏,也早已化为了云影。我这样的性情,铁杆的朋友几乎没有几个,即便是同宿舍的,也检点不清现在各自到底人在何处,谋何职了。是在刚毕业的那两年里,有一年我还想到某位舍友的故乡去,因为同学时他常常与我们谈起他家里满山坡的苹果园,谈到苹果园里的鸟叫,我向他表达过心里的钦羡,受到他简单的相邀。不过后来到底未能成行——其时我们的工作都无着落,略略问过几个同学,好像毕业后的去向都不明了,再加上去那位同学的家乡交通不便,于是一切念想都作罢。这样直到今日,我还是没有去过他的家乡,连临近的县市都未去过。到了2004年夏,我开始了一场延续半年多的系列采访,到过这个省份的西北部、东北部和省城近郊的一些县市,独独漏掉了南部他所在的那个区域。这时间,已经离校有七年了。我的记忆被后来的人事搅乱,开始变作了一个无穷数。
  然而有一年的元旦里,我还因事回到了我的母校。我看望了当年的班主任老师,拜访了曾经教授我功课并且有过一些私人往来的师长,我见到了夹道的梧桐树和树下偎坐在一起的学弟学妹,见到了图书楼、教学楼,并且逐个儿地,到楼上去走了走,我甚至还去了曾经跑步踢球的大操场,最后又回到了当年住宿的宿舍楼,找到了我们的207宿舍。我站在门口呆呆地看了看,没有进去,我或许有一种羞涩感。楼道里仍旧昏暗潮湿,和许多年前的昏暗潮湿,是同质的;楼梯的拐角处,有几个男生打闹着,我看着他们,像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这是至今唯一的一次,像往事重现,然而时间的行止混乱而模糊。以后我再想追寻这些记忆时,却已经没有法子。因为从这一年元旦以后,我的生活的速度加快,转折也过多。不期然就到了今天。
  我的班主任老师,在那一次告诉了我一些同学的音讯。这其中有一位,曾经是我的邻舍,分配到某大型水库,因为不久前在工地上出了事故,已经去世了。我现在想起来,这位同学便是最近联系我的这一位的舍友,而且两人住上下铺。因为忙乱中没有来得及细问,不知道他是否也知晓了这个讯息。但这是几年前的事了,我们即使谈论及此,也只能是一番唏嘘。而且于彼时于彼地,也完全不是闲话桑麻的时机。他倒是说起与其他同学的联络,这被联络的同学中就有一位,也是他的同舍,居住在我的母校附近的县城里。因为近,他和我们的班主任老师联系颇多,就是我去的那次,老师也曾起意叫他一会,但似乎他有什么事走不脱,于是就错过了。那么,对于更多的同学的事,他大约都是知道罢。如果这篇文章由他来写,在素材的掌握上,他总是远胜于我,或许相应地,出现在这里的情节就会丰富得多。
  可是在我刚刚离开校园的几年里,因为对那段校园生活的依恋,我一直念念不忘的,是去写一部名为《水利学校》的长篇小说。在我的设想中,这将是一个由主观世界所构造的意象群体。它构成了我生命周期中第一个大的转折。这部小说终于没有被写出来,大抵因为在日复一日的光阴流动中,我渐渐地发现了,仅仅依靠这种不舍还捕捉不到校园生活的精髓。可话再说回来,等到我在多年后知道了这段生命的价值时,我已经完全丧失了写作这种小说的冲动。成人世界的含量,其实远比青春年代丰富得多。我的写作渐渐从青春期剥离出来,那些略带忧伤的少年情怀慢慢地都远去了。如是看来,十年不仅仅是一个时间长度,它一旦被附着在具体的人事身上,这里所包孕的价值,自然就详尽且增多了。而与我这则文字相对应,或许另该有一则来写写我这里所遗漏的部分,譬如那些陈年旧事,凡熟识的同学都会亲近一些,那么这还未诞生的一篇,就叫《同窗记》也罢。
  ■2006年11月18日上午11:00-中午13:40,下午16:00-17:27,11月24日下午14:14修定
  
  
  窥视
  
  如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写字的话,我就会误以为自己再也写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了。可以把话说得更为严重一些:我将之视为创作力的衰退。或者我仅仅是去阅读过去的习作,一篇一篇地翻阅,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放过,这种感觉就尤其强烈。排斥了生活的波动、日常事务的繁忙等种种可能性,保留在我身上的才气只那么一星半点,而我仍然要写作,由此就会变得紧张不安。我的朋友们都知道:长期以来,我总是在殚精竭虑中度日子。其实这种情形放之四海而皆准,只是各自的表现不同罢了。又因为我们的性格大都偏于谨慎,或多或少地被生活束缚了手脚,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所见所闻所感,都与这些被拘束的人或事物有关系。而假设我们傲气十足,一派自大嘴脸,那相应地,我们的心灵状态也自然不同。现在必须说明的是:我曾经学习了许多种文字的写法,按照不同的题材分类来观察自己,由此得到的结果令我沮丧不安:我其实在许多时候都是捉襟见肘的。或者有一些阴雨天气,因为过去的事情而体会到一丝忧伤,但时间的通道已经把记忆堵塞了十之八九,我就可以明确地知道,与一些伟大的超群的人物相比,我的记忆力也是差之毫厘,由此导致的谬误影响了我的生活。但说到写作和命运的构成,又不能不牵扯到另外一桩事情:关于人的好奇心和窥视欲,在此前我尚且没有慎重地探讨过呢!在此后或许也不会,因为涉及到人生的隐秘性,所以即便我要来讲述这个话题,也只能套用过去闪烁其辞的老路子。
  在晚近的一些天里,一个偶尔的刹那间,我大概觉得自己已经到了那样一种时候:即便什么事情都不做,也可以将时光完整地解决掉。因为这种感觉是在整体性的精神紧张中间歇性地出现的,所以我根本无法知晓彼时究竟是在何地,又是怎样的一种情境?而且这种状态实在诡异,与我惯常的情绪相背离。因了此故,我即便连身边熟悉的人都不敢透露丝毫。在一个人度过的时光里,懵懂的思绪像婉转的往事,一点点地把自己带离了此地。我睁开眼睛所看到的,用不灵敏的嗅觉所闻到的,或者在一个突兀的瞬间里所听到的,都不再是最真的那部分事实。我在无所事事中所找到的一个依托,譬如一本书,一盘碟,或者是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甚至是充斥了肥皂剧的电视屏幕,也都是不真实的。当我将自己的悬疑写下来,开始将流转的思维拉紧,才有一部分时间慢慢地静止下来。而在更早的一些时候,我会用大半天的时间来期待一个拜访者,或者等待电话铃声响起。当这一切过后,我心中的悬疑却更为深重了。因为距离已经造成,在紧密的生活和偶发性的闲寂之间,只有一些难以言语的事物,像永恒的存在一般,占据了时间的领地,成为一个屡屡被回顾的难题。可是,即便生活矛盾重重,我们仍然一步步地向前,直到今天。有一些时候,我们的生活却是被割裂的。大概有些人已经懂得了这一点,为此,我们在阅读中会发现被悬置的事实:那些空缺的部分一直是空缺的,即便事过经年,甚至数十年、数百年或者数千年,都是这样。
  当我们学会了一门技艺,能够以自己的精神才力来镌刻光阴,那悬疑的事实从而被放大。恰恰是在反复的重读中,被窥视的时间才变得生动、多疑。而我们窥视事物的本领一步步地在演进,那被注意的部分淹没了我们自身,成为一个被记录的主体。有一年里,我们离开了自身生长多年的故土,到了陌生的异域,那新鲜的建筑物和人群成为一个幻梦中的景象,慢慢地替代了我们过去珍重的人与事,如此,才有了我们一次次的新生。如果可以这样诉说,那直到此刻之前的所有光阴,也都是虚拟的。因为但凡我们一息尚存,就将有新的事情发生,我们的好奇心所在于此,我们心底的沧桑落寞所在于此。这却都不是关键性的难题。在我们懂得慈悲之前的所有日子,其实人生本来就浮华,只是尚且没有被我们铭记罢了。我们对时间的窥视,也是发生在这样的一个时候,譬如说,多年以后,这样的事情才成为可能。我们的疑惑在于,既然人生已经有了诸般雷同,但我们的经验,却将以自身的历练获得——这个过程只可以被缩短,但无法逾越。因此我们的窥视欲,像是与生俱来的一个大项目,只有求知,方可知。诸如此类,在我们的有生之年,都将像藤蔓一样缠绕。可以这样设想:到了许多年后,一个有月光的晚上,硕大如盆的月亮照耀在头顶,我们的胡子眉毛都白了,再来讲述少年时的情事,讲讲心里的疑问,讲讲这些年来走过的路,读过的书,估计会有一个和我们一样须发皆白且重的老头,来到我们的面前,讲着和我们一样的方言,来告诉我们所有的谜底——他咳嗽连连,应该是我们的祖先吧,他说着和我们一样的话——我们的所有故事,便都在了这里。
  ■2006年11月24日下午16:00-17:50,11月25日夜21:00-22:23
  
  
  岁月的底子
  
  我在无知觉中写了一些文字,像乡下的父亲用劳作来打发日子。有时我会同他谈论这些事,但他大半时候沉默不言。偶尔倒是他主动挑起话头,问我写那些字可有用?其实我自己并不曾知道写那些字到底有用无用,但这些年下来,不写作时觉得日子空疏,像缺了许多东西。如果这样的日子过长,我的惦念被拉长,波澜不惊的生活也并未因为我的不写作而改变;我要是念叨这些事情多了,连身边的人都反感,因此,我便经常性地,硬生生地把这种念头压回去。这样说起来,似乎有怨怼,其实又不然。只是我稍微得闲了琢磨一些问题,也总是与这些琐碎的日常脱离不了干系,而且直到今天,我尚未离开这固有的自身的素材,以自以为审慎的态度来谈论自己,在别人看来,也差不多落后了许多年。前几日上网,竟然发现了几位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以此为契机发帖子来骂我,读了一时气急,同朋友谈开后方一笑置之。事后却不由得想这回事,好比是一个无聊人来说一些鸡零狗碎,背后潜伏的东西却是一向以来就存在的难题,譬如人生与写作之关系。但这话题太大了,难以落到实在处,就先说写作之于我的疗救之用。又,大概是因为它弥补了我生命里的一些缺憾,故此坚持到今天,如是说来,实在是平淡得很,当不得别人来大肆关注,而之所以我还来说,也只是要以此做引,谈到另一些方面。
  这些年里,我们的阅读所及,写自己确实是一个类别。这大概不只关涉选材、视野,或许又能扯到胸襟上来,却似乎也没什么了不得;而如果一个人写作,脱离了写自己就无所作为,那么就说这个人的能力有限,大概也还不错。因为有的作家也说过此类的话,其大意是这样的人创造力就匮乏得很,虚构的本领几乎没有。这样的说法乍听之下确实让人沮丧,而近些年来还有一个名止庵的人说自己读了卡夫卡的小说后就不写小说了,如此选择也实在让人敬重。我确实没读过止庵的小说,但他的其他体裁的文字却真是不错。这里说到的其他体裁,也仅仅局限于随笔评论一道,他的写法,是简净,“辞达而已矣,别无废话”。这类文字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作家那里比较常见,秉承的是汉语的精髓。没有失之毫厘,更不会贻笑于方家。这大概是文章大家方能做到的事。这种感觉在我有限的阅读中,并不多见。因了此故,我按图索骥,遍寻止庵的书,但买到手的也只两本。像这般寻书的事例也仅此一桩,说起来,似乎全与机缘有关。而我此后一段时期,逐渐厌烦了某些虚构的写法,其最大的根结在于这虚构于我,尚未上升到一个高度,那这写作的诱惑力便丧失了十之八九。如果单说我写小说的历史,有三个长篇和十数万字的中短篇,小说一道里,可以略微充数了,可我却至今觉得与小说疏离,概因这条路径尚未畅通之故。
  再说到我写散文,落笔处都是自己在生活中的发见。微小的细节与感悟占据了主导,向心灵深层的探讨构成了一个奇怪的命题。我时时觉得这样的探索有意思,因为有自己的小,方可以有人生的大。直至今天,我尚且没有大幅度地去尝试其他题材的创作,即使偶有涉猎,也总觉得是浅尝辄止,难以达意。但在阅读中,真正触动自己的作品又觉得越来越少——眼高手低,在我这里,几乎成了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儿。在真正想要坐下来写字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便是给我带来一定程度的认可也带来不同程度的诟病的散文。一位远方的编辑朋友以“理疗”这样的词语来概括我这种写法的实质。我觉得她说出了我心里的一些东西。因为在我个人的生命和情感都最为煎熬的岁月里,确实是这些文字如影随形地伴随了我。但如果说它们的意义仅仅及此,又总令我觉得遗憾。写作的本意并非是孤立的宣泄,在许多较为专业的创作者那里,都不是。当我觉得自己需要写的时候,有一些特定的情境会形成一个气场,我觉得自己心灵的空间张大,似乎要冲破现实的樊篱而去。正是有了如此这般反反复复对自己心灵处境的临摹,方才有了至今仍令我觉得感慨和欣喜的一个长篇系列文字,我将之命名为:《你往哪里去》。舍此之外,我觉得自己真是别无所长。好多时候,我甚至想自己真是不会写的。这其中甘苦,难以在此一一尽述。
  至于我为什么常常在文字里谈岁月,又因为我一直误以为自己的生命有一个冥冥的界限之故。这个界限前此一直影响了我的感觉神经。起因在于一次身体的变故和一位医生对我身体状态的预测。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她看穿了我虚弱的体质,因此说出了让我震惊的一番话,其大意是,医疗科学不能保证我的身体在十年内不会发生变故。这句话造成了一个在我看来几乎是铁定的时间期限和一个铁定的事实,至此后我一次次地考虑这个事实,一次次地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忧伤所笼罩。而这个事实的最终被粉碎在不久前已经成为了可能,现在再回过头去,我觉得自己在情绪的沼泽里迷失过久,其罪责不在别人,却在于自己那敏感的天性。说起来,时间本身是恒定的,丝毫无新奇,只是我们写作生活的时间久了,制造了许多故事出来,这故事本身呢,又是一个大的无穷数。它似乎说出了万事万物,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因此,我们或者能用一生来写千万言,但真正的核心却只有几行字。譬如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流年》,譬如梭罗的《瓦尔登湖》,他们都在写时间,其焦点呢,只有这一个。无论那文字包罗万象还是清澈入骨,他们都没有离开过岁月的底撑。因此,我的这篇文字,是一切文字的副本,也可称作是:多余的字。
  ■2006年12月19日下午16:30-夜23:50
  


转自: http://www.iceach.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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