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之殇
蛇之殇
一
蛇盘鬼附。
六姐的床下，爬进了一条乌梢蛇。六姐的母亲将蛇打死了。
大伯掐指一算，说：“今天日子不好，蛇进屋之后，是不能随便打的呀！这是家族里某位
故去的长者，灵魂附在蛇身上，回家来报信的呀！”话音未落，报信的人就到了，说六姐的父亲，在镇上修水库时，被石头砸死了！
六姐的母亲38岁了，生了7个孩子，但一点也不显老，看上去仍然像个黄花大闺女。
父亲死后不到半年，母亲就吵着要嫁人。大伯和姨父去劝她。
她说：“要你们戒烟，你们心里是不是像猫抓？一个年轻力壮的女人，没有男人，让我怎么过？”
听了这话，大伯站起身，悄悄地走了。姨父却“扑哧”一声，笑了。
六姐的母亲，找了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大白天，两个人并肩而行；黑夜里，两个人抵足而眠。
大哥说：“要嫁人，我不反对。要嫁你就嫁远点，别总在眼前晃来晃去的！”
六姐的母亲含着泪，舍弃了
新恋人，远嫁到湖南去了。
二
因为干农活，六姐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黑黑的，手上、脸上，常留下一些伤口。她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很随意地扎成小辫。但一切都遮盖不住她的天生丽质，她是个小美人。
六姐上山打柴、放牛、割猪草，总要找邻居家的小弟弟任筠做伴。
在山上、在草丛里，没人的时候，她会抱着任筠，狠狠地吻，吻得任筠透不过气来。
她问：“我美不美？”
任筠说：“美！”
“长大了，你娶不娶我？”
“得好好想想，你太大了！你比我大4岁呢！”任筠说。
六姐生气了。她跳下了半人高的土坎。倒在地上，翻着白眼。
那一刻，任筠误以为六姐摔死了。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任筠伸出手，探她的鼻息，捶她的后背，揉她的胸口。
他哭着说：“六姐，你别死啊！最多等长大了，我娶你好了！大点就大点吧，没有关系的！”
正说着呢，她猛然间跳了起来，伸出双手，掐任筠的喉咙……
任筠返身便朝山下跑。他一边跑一边喊：“不得了，炸尸了！炸尸了！”
三
大哥的儿子4岁了。小家伙对别的不感兴趣，却偏偏要学大将军韩信。
每当任筠站在公路上陪六姐看星星，小家伙就偷偷地从任筠的裆下钻过去，然后便放声大笑，极开心地样子。
任筠把双腿并拢，不让他钻，小家伙就翘着嘴，一脸地不高兴。
那天，任筠陪大哥上山砍柴。大哥砍了一棵树，剔除了枝丫，约有七、八十斤。
快到家的时候，猛然窜出了一条乌梢蛇，把大哥吓了一跳。那棵树就从大哥的肩膀上滑了下去，打在乌梢蛇的腰上。
乌梢蛇的腰被打断了，它在地上缓慢而痛苦地挣扎着。
大哥的儿子倒提着蛇的尾巴，在公路上跑过来又跑过去。蛇的眼里似乎溢出了泪，一滴、两滴……
四
二哥还没有找到老婆。媒人到界上（地名，指相对较高较偏僻的山寨）去提亲。女方说，开亲可以，但要开扁担亲。15岁的六姐，得嫁给女方34岁的哥哥。
那天中午，六姐的床下又钻进了一条乌梢蛇。二哥将它打死了。
大伯掐指算了算，说：“今天日子不好！不能打啊！”
那天下午，六姐偷偷地喝下了半瓶敌敌畏。喝下敌敌畏的六姐，在地上滚来滚去，脸色铁青，像一条乌梢蛇。
医生用管子给六姐洗胃，灌了好多水。
她又活过来了！
她的眼里，溢出了泪，有一滴、两滴……
（约1258字。06年8月30日21点30分，第一稿，写于来凤。首发于恩施晚报。首铁于敏思。本文在写作手法上，主要运用了“回末起波法”：某事讲个开头，忽然不讲下去，割断了脖子。避免顶点，先把故事结束，让人从作品的情节寻味即将发生的事情。）
原文作者所属博客:谢开军在天涯的博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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