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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一女生以“碎心飞魔”为笔名,在试卷上批判高考制度,希望得零分来引起教育部门关注
■对话动机
今年高考中,河南南阳考生蒋多多在考试中,把对目前教育制度和高考制度的不满,答在各科试卷主观题的空白处,并将自己的笔名“碎心飞魔”写到密封线外,且所有试卷均用双色笔答题。蒋多多自称,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各科成绩都被判为零分,以引起教育部门和社会的关注。结果,她的文综科目被判为零分,总分114分。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心中有着怎样的想法?昨天,记者电话连线,采访了正在河南南阳市卧龙区毛庄乡罗冢村家中的蒋多多。
■对话人物
蒋多多,19岁,南阳八中毕业生。在她的老师看来,蒋多多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学生,同学们则认为她很怪,而她也认为自己愤世嫉俗。
在《考生参加国家教育考试违规处理决定书》上,蒋多多的文综科目,被取消考试成绩。《河南商报》供图
从高二起就对高考制度不满
新京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想以高考各科为零分的方式,引起社会对教育制度关注的?
蒋(以下简称“蒋”):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个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突然有的,而是在高中学习中慢慢积累形成的。
我在高二的时候就感觉到目前的高考制度和教育制度十分不合理,教育全部是为了高考,根本不考虑学生的兴趣爱好,更谈不上因材施教。
想想看,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兴趣爱好,能学到什么呢?
新京报:你觉得教育制度不合理的地方具体体现在什么方面呢?
蒋:比如,高考移民,浅的看,社会上很多人认为高考移民是不光彩不合法的,但是深处看,他们却是被逼无奈,挺可怜的,也是高考录取机会不均等下的牺牲品。
新京报:什么时候开始将这种想法付诸行动的?
蒋:高考前不到一个月吧。
新京报:有没有列出一个计划?
蒋:就是用双色笔答卷,然后密封线外写上我的笔名。
至于要写什么,并没有想好。
只是想到一条观点就记下来一条,我都是在考试中把这些观点才连贯起来的。
考数学时曾被监考老师发现
新京报:考试中没有被监考老师发现吗?
蒋:考数学的时候被(监考)老师发现了。考试快结束的时候,一个监考老师拿起我的试卷给另外一个(监考)老师看,说,这个学生不答题在试卷上乱画。当时我特别紧张,毕竟作贼心虚吧。
新京报:为什么会紧张呢,你不是已经决定牺牲高考来换取社会的关注了吗?
蒋:我是害怕被监考老师发现不收我的试卷,这样我的试卷就没有机会让阅卷老师看到了,计划就失败了。考数学时我非常紧张,因为老师一直在观察我,拿着我的身份证和准考证看了又看。这多少影响我观点的发挥。
新京报:那你想通过这种方式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效果呢?
蒋:没想太多,只想着让阅卷老师看到,然后根据我特殊的记号,把我的试卷统一整理出来,并送给上面,引起社会的关注,然后教育部门采取比较合理的改革。
新京报:你心目中的理想教育制度,或者你认为改革之后的合理制度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蒋:没有年级的区分,没有考试,教师和学生是良师益友的关系,教学完全是发掘学生的潜能,学的东西要对社会有用,培养学生的创新意识。现在不是提倡创新型社会吗?在学校里只是口号而已,根本没有具体措施。
新京报:那你现在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吗?
蒋:现在只有一科判零分,我的试卷肯定不会有机会被教育部门看到了,当初计划好的肯定实现不了了,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大学对我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新京报: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的计划吗?什么时间告诉别人的?
蒋:没有。我是6月9日估分的时候才告诉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的,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估分。
新京报:你本来设想是各科考试都为零分,现在只有一门文综被判为零分,你对这个结果有何看法呢?
蒋: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文综是零分,因为其他科目我都是用双色笔答的试卷,而且都将笔名写在了密封线外面。
我觉得挺遗憾的,因为我的目的是各科都是零分,这样才有震撼力。其他科目只给了我选择题(客观题)的分数。可能,他们是为了不想让上面知道我的事情吧。
新京报:实施这样的计划,难道你不想上大学了吗?
蒋:我觉得上大学不是一个人惟一的选择,大学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
我做一个决定,首先要尊重自己的兴趣爱好,如果上大学不能实现我的兴趣爱好,我干嘛要去上呢?
新京报:你曾经是个学习成绩不错的学生,高二时成绩突然就下来了,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影响到你的学习了吗?
蒋:主要是那时候迷恋上了写作,所有的课余时间都花在写作上了。其实我高一的时候就开始写作了,但是那时候没有灵感,高二的时候灵感特别多,有时候一天都好几个,我来不及写,只好先记下来慢慢写。
新京报:灵感都是来自哪些方面?
蒋:来自生活啊,自己在教室里听同学们谈话就会有灵感。
新京报:语文是不是你最喜欢的科目?
蒋:是的。其实我上小学时成绩也不好。我在小学四年级时因为作文写得好,经常被语文老师表扬,在班里当成范文,老师还拿到别的班去念我的作文,然后成绩就好了起来。
新京报:看来老师的夸奖对你影响很大?
蒋:是的。我觉得有句话很对,“和所有人一样,我也是别人掌声中的成功者、叹息声中的失败者。”有人认为夸奖会产生自大,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新京报:听起来你好像看了不少书。
蒋:没有,四大名著都还没看过。
在同学中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新京报:你的班主任在接受别的媒体采访时,评价你是个“怪”学生,并且认为你的思想和心理一直不健康。你怎么看待老师这个评价呢?
蒋:我觉得他们的评价是很自私的,根本没有考虑学生的真实感受。
在我看来,那些老师都特别封建,让他们当老师是误人子弟,完全看的是升学率,至于培养的是人才还是庸才,完全不在乎。
「画外音:蒋多多的班主任宋老师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多多上课总是心不在焉,成天不学习,就爱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很自闭。国家高考这么多年了,各项教育制度一直在不断完善,中国大型的选拔人才肯定需要这种考试,高考还是利远远大于弊端的。」新京报:你平时是不是也不太爱和同学来往啊?
蒋:在同学的生活中,我是一个旁观者,或者是一个被遗忘者。小学初中只知道学习,不太在意和同学的交往问题。没有想过要融入他们,我的思想很难被他们接受。
新京报:有关系好的同学吗?他们怎么评价你呢?
蒋:有两三个。他们也认为我很怪,我的观点太愤世嫉俗、太前卫。
「画外音:蒋多多的同学徐玉印曾对媒体说,真不敢相信,她有如此想法,平时多多学习也不多好,每天闷闷不乐,就喜欢写东西,老师和同学也很少与她沟通。」新京报:是不是平时和父母很少交流?
蒋:几乎没有交流。我上面有姐姐,下面有弟弟,我在中间,是个多余的人,要不然怎么会叫多多呢?
新京报:有没有想过之前先和父母商量一下你的计划呢?
蒋:没有。我做事情从不和父母商量,做了决定再说。
新京报:父母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呢?他们什么反应?
蒋:他们到现在都还不是十分清楚我的真实想法。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觉得对他们特别惭愧。父母知道后说我太傻太愚蠢。
新京报:现在父母对你的事情准备怎么办呢?
蒋:他们想让我复读一年,考一个好大学。但我不想去,可能我把自己的爱好看得太重了,上大学不是我的爱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我追求的就是自己的兴趣。但为了避免冲突,我在父母那里保持沉默。
「画外音:面对媒体的采访,蒋多多的母亲曾说,多多平时不爱说话,也很少与我和她爸沟通。每次回家她就一人躲在房间里,后来才知道,她在写小说。这么小的孩子,能写出什么样的小说?」
今后希望能当演员和小说家
新京报:假设现在有某个大学知道了你的事情,想特招你,你会不会考虑呢?
蒋多多:肯定不会。
新京报:你对于理想是怎么看待的?
蒋:我曾经问过同学将来有什么理想,他们都没什么理想的,上大学就是为了将来找个好工作、挣钱,都还是高中生,太悲哀了,那你说上了大学又能怎么样呢?我觉得人不能太自私,虽然理想不一定是要建功立业的那种,但要对社会有益处。纯粹为了找工作挣钱,这样的人生没有意义。
新京报: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蒋:我的理想,呵呵,很大,但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
新京报: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蒋:找一个技校,找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专业。
新京报:你喜欢什么样的专业?想通过专业的学习来实现你的什么理想呢?
蒋:影视表演或创作吧。
(停顿了一会儿)我希望实现当演员和小说家的梦想。
新京报:那现在找到合适的技校了吗?有什么目标了吗?
蒋:还不清楚,还没有明确的目标。
本报记者 吴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