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四川地震的边上
想要说出的
——写在四川地震的边上
李天斌
再说什么,也许都是多余的了。但我还是固执地要说。我知道当生命零落之后,再说什么都已于事无补。但我还是要说,—
—这个初夏,这场灾难,它可以让我的文字苍白无力,可以让我的内心柔弱无助,但它终究不能阻止我想要说出的欲望。
想要说些什么呢?对灾难本身?对灾难背后的事?对生命与自然的思考?……我知道我内心一直是混乱
的。正如那些混乱的画面,那些充满血污的瞬间和永恒,一直充斥在我的大脑。很多年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处变不惊,学会了坦然和宁静。我甚至固执地相信,来自体外的一切,都不可能再摧毁我内心的从容。但现在,
我觉得我是错了,分明的错了。现在,这个初夏,这场灾难,它已经让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脆弱——我内心的坚持正在一点点坍塌,我内心所谓的从容,正一点点被来世的忧伤所淹没。
为什么要说来世呢?为什么会说到来世呢?会有来世吗?——我想这个词的诞生,一定与那些生命有关。这个初夏,这场灾难,那些瞬间零落的生命,那些不可再来的生命,一定是他们让我想起了这个词。我想我一定是忧郁的。那些生命,并不存在的来世,他们是否知道,一种铺天盖地的悲情,正穿过我的每一寸经脉,正让我欲哭无泪。让我,总想要祈祷,跪着,用尽一生的虔诚。
但我终究想要说些什么呢?对逝者的哀悼?对生者的祝福?对善良和美好的礼赞?对爱和温暖的颂扬?……我不知道这样的形式抑或这样的过程是否有实质的意义。但这个初夏,这场灾难,我不得不承认,我想得最多的词,就泛着这样的光芒。我想,我也只能借助这唯一的路途,通向我们生命的全部秘密——脆弱或坚强的全部秘密!
我不得不说,这个初夏,这场灾难,它让我沉默已久的泪水不再安静。每看一次报道,我的泪水就一次汹涌而来,仿佛漫涨的洪水,来得让我措手不及。来得让不谙世事的女儿满腹疑惑,来得让她似乎又很懂事地问:“爸爸,你为什么要哭?……”我为什么要哭呢?我为什么不哭呢?那些瞬间零落的生命,那些不可再来的生命,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那些已然沉入黑暗的生命,那些用万来计数的生命呵,有什么还能比这更能洞伤我们的善良和脆弱?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我们触摸到疼痛的本质?
这个初夏,这场灾难,——现在,我静静地立于他们的边上,阳光依然美好,各种鸟雀,依然在亮着它们婉转的歌喉。我的女儿,依然在跳着她即将在“六一”儿童节表演的舞蹈,我也依然还在先前的既定的秩序里经历自己的日常。在同样的阳光底下,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不知道终会让我想起什么?我又能想起什么呢?一切的形式,我自己的形式,对一切零落的生命而言,真的能有实质的意义么?
这就是我想要说出的吗? 是。但又不是。
这就是我那苍白的文字,企图所作的挽抚么?是。又不是。
那么,就真的只能祈祷了:唯愿仁慈的地母,永安他们的魂灵……
(2008年5月17日下午3点5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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