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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灌水][随笔]话说乡愁

1楼
haocnric 发表于:2009/7/20 11:06:07
前年深秋的一个周日,朋友永森约我去岳麓山欣赏枫叶。车行至桥东,永森提议下车走路过桥。这当然也好,不正可以看看我们的“母亲河”么?河里水位下降了,不过仍可见几叶扁舟,星星点点地漂浮在江面上,有的则顺着水流,渐渐远去。河面的尽头,是一团稀稀的薄雾,散淡地悬浮着。“母亲河”静静地,虽则水浅,却仍可见其博大和温柔,叫人浮想联翩,我因而口占一首,曰:
  
   常恐溪头晨雾远,却怀野旷天地宽。
   北去湘江歌杳渺,西行倥偬何时还!
   商罅偷生独瞻顾,水浒颙望自凄惶。
   姑寄情思予碧落,随风转逝楼阑干。
  
  永森嘲笑着我,说:“你莫非是突然得了中风?竟生起对大地的nostalgia来了。”
  “对大地的乡愁”?我暗暗地想着,心中倒颇有些得意。“岂止对大地,对于如烟过往、对于本真人性,我心中本来就时时弥满一种难以释怀的眷恋和赞美,你称之曰乡愁,怕是再恰当不过了。”
  我们吸着烟,一路走走停停,近正午了,才到达山顶,太阳已很鲜亮,浓雾渐渐散去。四围的山野皆默不作声,但却反而似乎正隐藏着无穷的什么秘密,等待我们去探索。枫叶红了,却不似传说中的如火、如血,满树的红枫,夹杂着班驳、含混的颜色——类似于土壤的颜色,这当然也是合理的。
   我们累了,就双双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枕着双手,晒着难得的深秋暖阳。极目处,是长沙市区鳞次栉比的楼房。一台塔吊正在旋转;酒店的楼顶矗立着大幅的广告招牌;在楼房与楼房之间被称做“城市血管”的街道上,各各车辆相互穿梭;橘子洲头,几辆卡车在来回开动;城市北端的工厂烟囱里,正冒着浓浓的烟尘……看着眼前如许五色的景象,我不禁感到诧异。在这南国的都会里已住了多年,但我还不曾从这样的角度俯瞰过她的容貌。这多年来,日复一日地,我只是在早晨离开自己寓居的住所,穿过一条因占满摊担而拥挤不堪的横街,去到办公室,再在傍晚时分回来。当然,我也曾为了追忆那些已经逝去的时空,在绵密或稀疏的雨中,偶尔漫步在这都市的横街小巷里,寻求古人走过的道路。时势变迁,每日都有些往昔的名胜古迹被毁坏,这些都使我的市内散步带有无常的悲哀与苦寂的诗趣……更无论那些没有历史渊源的建筑和那些未曾经年的树木,只好看在眼里悲在心中了。有时候,秋夕冬晨听到各式的叫卖声,兀自感到悲凉寂寞。我还曾在开福寺及太傅里一带穷困的小街里,看到自古以来清贫度日的老人,于同情和悲哀之外,又禁不住泛起尊敬的念头,领悟到属于这城市的独有的哀伤和乐趣。但从岳麓山顶俯瞰下去,我这躁动不安的心中,又倏然地感染到她的现代气息,虽则千篇一律,但毕竟形成了一种异样的心怀。
  “太美好了,太美好了!”永森突然说。
  “是啊。”
  “不,”永森坐起身来,严肃地说,“每当我看到深秋猩红的枫叶,看到远处城市里车水马龙的景象,看到万里无云的苍穹,沐浴着暖和的阳光,乃至看到美丽的女人,看到井然有序的房屋,我就会想起Los Angeles来,真的,那些城市的确太美好了。哎,谁叫我在那里住了几年,感情深了,如今一旦回到国内,这心中的怀念,如何都排遣不了……”
  我听着,同时一种悲哀的思绪袭上了心头,我不禁苦笑了。的确,永森自从留学回国后,动辄对国内不甚完善的东西大加指责,指着一样东西就有欲改革之而后快的念头。他还曾跟我说,美国是从没有什么计划生育的,说中国应取消这项政策。我当时以为他不过是少年意气在作祟,因此并不在意,听了他上面的感慨,才真的有些惊异——那不是在抒发对美国、对洛杉矶的乡愁吗?而且是浓酽的,决不是表演的!据说爱国主义是模仿不来的,乡愁难道能模仿吗?
  阳光渐渐温热起来,似三月的小阳春天气,弄得我浑身煦暖。我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象瞌睡一样,感觉恬淡而舒适。但是,我又哪能舒适呢?我分明又想起了我那位年过古稀的、至今仍住在海峡那面的远房叔爷。他在九○年的夏天回来过故里一次,刚踏上故乡的土地,便是老泪纵横,倒在地上,是我们扶他回到那已经阔别了几十年的旧居的;返台之际,他依然象许多的游子一样,掬一把故乡的黄土,带些故乡的菜籽,郑重地放入行囊。那时候我虽然不能深悟他的苦心,但站在火车站长长的列车下,看站台上拥挤的人潮与远行者一再地握手拥抱、一再地说笑哭泣,我也禁不住背过脸去,偷偷地流泪了。当然,我不曾象永森一样涉足过异邦,不相信几年异域生涯会使我们生起那么浓酽的乡愁——是的,因为不只是怀念!
  “我在回国前夕,因为学业既成,便去全国各地游览了一番,先是到纽约及Chicago等喧闹的北部城市,又去了首都Washington.D.C。在那里,我为那公园般遍布全城的美丽的枫林和随处可见的BLACKS而感到惊奇。在市内徘徊了一天后,我又到遥远的波特马克河上游的宾努山中,凭吊了华盛顿墓。美利坚的秋色的确叫人难忘!日落后半小时,燃烧的晚霞渐次稀薄,只在天空漂浮的白云边上留下一抹蔷薇色的光影;生长着茂草的广袤原野形成一道狭长的蓝色雾海;远方地平线的尽头,分不清哪是天空哪是地面,叫人流连忘返。直到现在,我依然陶醉在那夕暮的美丽之中。啊啊,叫人难忘的美利坚!”
  永森这样呼喊着的时候,我敢说,他已经有些失态了。这就叫人不由地相信,他对于美利坚的感情恐怕是真挚的、深入骨髓的了;可惜的是,他仍然保留着象我们一样的黑头发和黑眼睛,这又叫人替他感到遗憾。在哪怕跟自己的同胞说话时也动辄溜出外国字,这已经不在话下了,便是对待黑人的态度,也是纯美国式的——不是NEGROES,而是BLACKS,那么,美国的晚霞、墓地、原野,如此种种,还有理由不令人陶然迷醉吗?不仅如此,在回到国内的今天,一看到岳麓山的深秋红叶,都要忍不住地泛起“思乡”的情怀,在美好的太阳下,如丧考妣一般,痴痴地失态。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妥,为着永森,为着那和他本无多大牵系的美国。但是,永森有他自由怀念美国的权利,我怎么好说他呢?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我无能为力。
  



转自: http://www.21p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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