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走过苏堤
今天,天气很好,可是这不是游西湖的好日子。明人汪珂玉《西子湖拾翠余谈》说得清楚:“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现在是仲秋,没雪;晴天,没雨;白天,没月。西湖胜景就大大地打了折扣。可是我的游兴还在。这种兴致是潜在的,生长在骨子里的,天之阴晴月之有无抑或圆缺很难左右得了它。它源自小时候读过的古诗:“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由东北门入。错了,不是东北们,应该是湖的东北方。西湖没有门,不收门票,对游人是敞开着的。从街道,很自然的就到了湖边。
先走上断桥。其实,断桥没有断,很完整的。不愿听有关它的传说,我知道那只是文人们的杜撰。只听导游说,断桥与残雪有关,故名断桥残雪。说的是雪后初霁,桥两边的积雪残存着,桥中央的雪已经融化,显出黑色的桥面,远远看去,这桥似乎断了。视觉差而已。这话说得多少还有点儿像。突然的就想起了那把油纸伞,那把招惹爱情的油纸伞。仲秋的杭州,天气与夏天无二致,很热。这时是正午,太阳的光线一缕缕扎在身上,很刺人的。猛地觉得那不是阳光,是雨,炽热滚烫的雨线。于是想着能有一把那样的油纸伞。却没有。我有一把油纸扇,女友送的,可惜没有带在身上。又想那不是爱情的信物,趣味便索然。
踏上白堤,更没了兴致。原来想象,白堤一定是白色的,白色大理石砌成,谁料它竟然是一条长长的柏油马路,与我家门前的马路相伯仲。白堤的西端有名妓苏小小墓,摸了摸那形似碉堡滑如奶酪的坟墓的顶子,发了一忽儿有关苏小小肌肤的手感的无聊又流氓的想象,一路溜达着就到了苏堤。
秋天的苏堤没有多少好看的。没有了杂花生树,没有了桃红柳绿。准确地说,柳还绿,杨柳尚且依依,可是没有那种如烟如雾的感觉,只是深绿,诗意就欠了些。从北向南,漫步而行,在我的眼里,全是人,成群的人,像潮水,涌过那长长的铺着柏油的堤坝。这里的游人很有特色,两两组合,一男一女,结伴而行,或挽着手,或搂着腰,很少有如我一样的独行者。堤的两旁,树荫下,湖边上,摆设着一些石凳、木椅、铁椅,那上面也一对儿一对儿的坐着人,他们或说着悄悄情话,或干着做爱的动作,旁若无人的样子,让人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心脏一阵阵悸动。听导游说,这条长堤本来就是东坡先生专为情人们约会漫步而筑。还说,一对情人如果牵手走过长堤,爱情就永远不会破裂。一阵悲凉便袭上心来。满堤行人,别人都有情人相牵相依,唯独我没有。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在这堤上溜达。这样想着,腿脚便觉得沉重,举步便开始艰难,脸上便有了不好意思的表情。说是十里长堤,实际上不过七里,在平时,走这些路哪在话下,可是今天,走到堤的南端,我已经精疲力竭了。走过几座桥?路过几个景点?在我的脑海一片模糊。
堤的南端,向东拐,不远便是雷峰塔。雷峰塔是当年法海禅师为了拆散白娘子和许仙的爱情而建造的。据说他将白娘子压在了塔下,并留下偈语:“西湖水干,江湖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后来,雷锋塔真的倒掉了,我想,就在它倒掉的那一刻,那条精明的白蛇该一闪身哧溜一声钻进西湖,从此重见天日并与他的许仙永远生活在了一起。可是,1942年,又有多事者重修了这座塔。我就不知道,当时,白娘子是否真的逃生了。重修雷峰塔的时候,是否又有什么法海将她重新压在了塔下。因为有了这种怀疑,本来,我是要登塔观光的,可是我没有。我怕上去会给塔体增加一百多斤的重量,让那个可怜的女人多受一份儿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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