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们之间
我承认,他们几个都与我有关。
但与此同时我不得不声明一点,迄今为止,我没有与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发生过你们所想象的那种关系,虽然至今我的一侧还留着他们当中的一个因非礼而致残了的
金色翅膀,以至于我“金翅鸟”的名声都受到了某种程度的损毁。那是几年前的事儿了,想起来犹如一场噩梦,我更愿意用小溪流水一样清澈的歌声,打消它留在我心灵深处的创伤和身体上显而易见的残缺。
现在,我不想讳言,他们依旧与我有关。这里丝毫没有
炫耀我个人魅力,风情万种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这是一个事实,一个只要我活着并还在这里,就不得不正视的事实。否则,不定哪天,我会为他们其中的一个而搭上小命的。
虽然我不是一个拥有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生活规律的勤勉者,但每天无论我何时出现在
我昨天出现的地方或其附近都可以发现,他们中总有一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用那样一种痴痴的,看了让我心直打颤的目光,在深情的凝视着我。
通常这时候,不安和兴奋会混杂着让我热血沸腾。我鸣叫,飞舞,既像是求救,又像是诱惑。我为自己多年如一日在他或他面前,竟还如此浮躁而难为情。可我不能自已,尽管我清楚这样只会更加刺激起他们的欲望,而使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但我不能自已,以至于有几次若不是家里人及时赶到,我恐怕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家里人出面干涉的时候,他们中有几个,比如那个胖子阴阳脸,总是恼羞成怒,一边骂着一边后退,忘了他根本不是对手,而且还自不量力,那样子好像随时准备扑上来似的。
每当这时候,我总是很无辜的呆在老地方一声不吭。家里人当然不会因此责怪我。他们知道,是非虽因我而起,但我却是无辜的,即使是私情所致吧,我依旧没有因此可以惭愧的地方。虽然凭良心说,我的行为并非无可指摘。比如他们当中的一个出现时,我的兴奋与不安,尽管我至今弄不清那到底是为情所动,还是恐惧使然?但客观上却都进一步刺激了对方的欲望。好在,至今我还没有因此受到来自任何方面的非议。
另外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我认为,也在某种程度上使我免遭非议。那就是,在这所有的关系里,我始终是被动而非主动的。
被动者没有选择的权利,所以即使是因爱或风流惹的祸吧,我依旧无法走出被爱而不是爱的宿命。
当然,我这样说丝毫没有责怪一贯保护我的家里人不给我自由的意思,相反,我因他们的呵护,已经躲过了多少因自由而来的危险啊,虽然因此我也失去了爱的能力。可爱又是什么?从我与他们几个这么多年的纠葛中可以得出答案:爱就是你死我活!他们与老鼠的难舍难分,就是最好的例子。
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兴奋与不安也都可告一段落。我被搁置到了屋里一个更安全的地方,除非出现我不堪回首的那一夜的疯狂,否则,睡不着的时候,我尽可以什么都想或什么都不想。
不过在心里,对他们几个,我还是非草木的。我有感觉,虽然与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过过深的接触。
就拿那个胖子阴阳脸来说吧,虽然样子确实惨了点儿,但却是他们当中,最痴情于我的一个。只要有机会,他就会一动不动的仰着他那张蠢笨的脸看着我,神情中所表现出来的耐心和一往情深,有时候会让我忘了他那猪一样蠢笨的样子。尤其是被我家里人赶走时,他竟能因我而忘了他的微不足道与他们抗争,虽然明知道因此最终吃亏的还是他。像这样憨憨的,奋不顾身的痴情,在花妖那里我可是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花妖也老惦记我来着,但他的惦记,与其说是钟情于我,不如说是想满足自己更准确一些。他非常自恋,也有足够的自信。在同类中间是以清高著了名的。别看他长得瘦瘦小小的样子,实际上强悍得很呐。即使在高大的人面前,他也从不示弱。我就亲眼看到过他对人的蔑视。
想想看,对人通常我们是避之惟恐不及呢,他非但不躲,而且还竟敢首先对从他身边走过,并不理会他的人发出“呵——呵”的恐吓之声!
当然,对我他是不会这样的,但惟其不这样,我反而更怕他。他总是悄没声的,在我浑然不觉时,已站到了一个足以要了我小命的地方。我因此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他却一脸的镇定自若,若无其事。甚至在我方寸大乱,自觉已经小命难保之际,他反而一转身,迈着优雅的猫步走了。
这算什么?这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和玩弄。我因此痛恨他的手下留情,及其隐匿于其后的对我的轻蔑,虽然我的本能告诉我,他还是在乎我的。但我知道,他不同于阴阳脸。他对我的兴趣纯属纨绔子弟那种,是以征服为目的的。他的目光告诉我,他不是在欣赏我,而是在等待我弱点的暴露。所以,不管我是否曾有意取悦于他,我心里明白,他不爱我,也不爱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他永远只爱他自己。为他,根本用不着伤心。正如隔三差五会来看看我的灰尾,扁脸,小白一样,我知道他与他们在本质上是一样的,惦记我,不过是本能而已,与爱无关。
真正爱我,让我始终放心不下的,说来你可能不信,至今我还没有正面看见过。但这个家伙的痴情却比阴阳脸有过之而无不及。
每天晚上十一点到子夜这段时间,他会出现在我的房顶上。先是扑通一声响,像什么东西重重的从楼上砸下来,接着就是一串急促的小跑,好像害羞似的,很快就消失于夜色之中了。
听到那仿佛从天而降的扑通一声,家里人总要骂上一句:“死猫”。我知道,一定是他,并且是为着我来的。在他纵身而下的地方,我曾呆过,并且与至今不知其详的他,险些有一次疯狂的忘我……
所以总的来说,我对于自己一直以来于他们的那种若即若离,半推半就,欲擒故纵的暧昧态度是满足的。虽然我青春的最好日子,也许就在这样的暧昧中从此不再,并且时时伴随着一种被毁于一旦的恐惧与颤栗,但我至今还看不出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他让我在感受的危险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年轻。我因此反过来知道了要为自己的年轻,自己的魅力而加倍的热爱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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